01
“我是19年開始送外賣，到上個月剛好滿三年。”
在程大哥等著拿餐的幾分鐘空檔，和我有了一段簡短的對話。
“我入行到現在為止，一直堅持每天工作11個小時左右，風雨無阻。”
程大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臉上并沒有明顯的表情，只是一直盯著手機不停地刷新單子。
看到商家已經在打包外賣了，我抓緊時間問出了關鍵問題。
“我看到網上有人說，成都這次靜默了15天，有人送外賣賺了三個月工資。你覺得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程大哥笑了一下說道：“這段時間基本上送得都是商超的單子，一車裝不到幾個。其他人我不曉得，我大概每天要送四五十單左右，單價比平時高。賺肯定比平時賺得多了，但是也沒三個月工資那么夸張，可能他們有自己的門道吧。“
“那你覺得這次靜默的時候，送外賣和平時有啥子區別呢？”
“和平時的工作沒啥子不一樣的，唯一區別就是車少人少，整個街上清風雅靜的。我當時就想著能多送一單就多送一單。還有就是外賣每次送放到了小區統一的存放點。這樣倒是效率高了不少。”
程大哥說完給我打了招呼，拿著打包好的外賣就急沖沖地騎著電瓶車趕往了下一個地方。
02
“我們疫情期間一直在配送，就沒有停過。”
上午某東快遞的小哥唐川來我們辦公室送包裹，和他已經很熟了，就多聊了幾句。
唐川這個名字是從快遞單子上見到的，在我印象里他已經在某東這個片區的派送點干了五年了。我一直以為他都有三十幾歲，結果前段時間學校放暑假，他帶著娃娃來送包裹，這時候我才曉得他才二十七歲。
“我家就住在這兒附近，每天早上六點半準時到點上打卡送外賣一個月能掙多少錢，然后就開始分揀貨物，在這之前還有必須的消殺工作。大概八點四五十左右，就必須出去送第一單了。平時我一般是上午下午各跑一趟。這幾天基本上要跑三四趟才能把當天的東西都送完。中間抽空我還要到指定地點去做個核酸。每天回到家差不多就八點半到九點的樣子。”
“這段時間周邊的辦公室沒人了，就沒送啥子文件和小物件，基本上都是周圍住戶的米面油和蔬菜水果。對了，送得抽紙卷紙特別多。”
“每天的單子大概也比前段時間多了三成吧，一天下來我要送160單左右。”
我嘗試著打聽了一下某東分給快遞員的配送費，唐川笑了笑沒說話，我也就識趣地沒追問。
“這幾天你送快遞有沒有啥子不一樣的感覺？“
“這個我還有真有點感受。前幾天早上我騎著電瓶車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，突然發現周圍只有我一個人。騎了半天才看到稀稀拉拉幾個行人，路上幾乎看不到私家車。我還是懷念綠燈一亮，電瓶車行人以前往前沖的感覺，現在我就像‘孤勇者’一樣。“
說完唐川被自己的話逗笑了，和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。
03
第三位騎手，是我麻起膽子，厚著臉皮去搭話采訪到，沒想到意外地問到了些“干貨”。
下午3點過的樣子，一位外賣小哥在大廈的樓梯口坐著休息送外賣一個月能掙多少錢，看樣子橫著手機像是在打游戲。我裝作不經意地坐到他旁邊休息，等到他打完了一局游戲開始了搭話。
外賣小哥意外地談性很濃，他告訴我這是他經歷的第二次大規模長時間城市靜默，前幾個月他人在上海。
外賣小哥自嘲地笑了一聲，說道:”我真的不曉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。上海那兩個月我確實賺到錢了。那個時候跑腿的、送快遞的、送外賣的每個都是十多個小時的跑，最開始十多塊錢一單，后來甚至漲到了八十到一百。我有個兄弟伙送了個加急了的文件，得了五百的小費。“
“那你后來咋個想到要回成都了呢？“
“我和一個兄弟伙本來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面。靜默之后，小區就不準我們這些外賣員進出了，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嫌棄了一樣。莫得辦法，我就只能和其他十多個騎手一起，找了一個簡易的住處。這樣倒是進出方便了。“
“我差不多吃了大半個月的方便面，后面換著味道吃都吃不下去了。我們這行特殊時期是能賺到錢，但是都是血汗錢。每天不僅要做核酸，被感染的機率也大。那段時間我天天都是提心吊膽的，生害怕感染了。上海那邊賺得多，吃喝拉撒花銷也大。后來我和家里人一商量，干脆就回成都了。”
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小哥收入情況。小哥翻看了下手機，說道：“剛開始幾天跑都跑不過來，好多店都開了‘全城送’。每個外賣店都是爆單的狀態，甚至還有出租車和網約車來送單。幾天之后不準送奶茶鹵菜這些東西了，單量就少了。配送的訂單主要成周邊的商超了。“
“外面都在傳我們賺了賺了好多錢，他們都是只看到吃肉沒看到挨打。今天我遇到一個賣汽車電瓶的大哥，一早上就幫人換了六個電瓶，搭了四次火，比我們賺得多多了。只是沒人看到而已。“
“那你有沒有送過啥子稀奇的東西？”
“后面幾天我收到過七八個單子都是喊幫忙打印作業。街上也沒打印店開門，幸好我們點上有打印機，基本上每天不停地幫附近住戶的娃娃打印作業。“
我又和外賣小哥聊了一會兒，他有句話讓我印象深刻，就作為今天的結束語吧。
“這種爆單的狀態都是不正常的。我們還是希望整個城市平平穩穩，畢竟細水長流嘛.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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